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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葛朗台的棒棒糖(番外)

被国盛刺激到,拖出友情向双毒,明家上下,台风楼诚出来玩玩,今年他们就算是完满了

警告:一个很八卦很操心,和被闪瞎的肥楼,还有可以写一百集的明家日常




*



明楼来到他们家在香港落下的新宅第,当天的时间已是傍晚。不忙进门,明楼压下阿诚要摁门铃通报的手,掏出大姐寄过来的钥匙打开了西洋风格的铁栅。绕园一圈,看看大姐尽量按照旧家而规建的明公馆有些什么令人心灵安平的怀旧之处,和如期崭亮。花圃里就是花种都栽得差不多。红蓝的风信子迎风招展,现在要在香港找这种进口的花卉,也是方便——鉴于国内的局势。明楼摆摆头把阴魂不散地跟着他的思虑甩掉了,他回家来是要跟家人团圆,不是再奔赴工作,也不是搬弄外界的是非。而且家训仍续——大姐,明台都还健在,家里就不要提政事,伤了亲情,无论是不是同路。


后院则稍有变化,没那么宽敞,这里的地皮到底紧些。明楼却觉得还好,散个步也能撞在一块,更添了亲和不是。吆喝声从开辟出来的迷你球场上传来,明楼脚步一住,旁边的阿诚问他:“怎么不走了?”


“你听听这大喊大叫。”明楼看笑话似的在身前叠起手掌,摇头晃脑地说,“没想到吧。王疯子也有这么张扬的时候。”


阿诚老实地笑道:“这不是万事皆休了么,人终于放松了才对。再说,你也会说他就是疯子……”


明楼感叹地微微一哂,“他就算放松了,也只有在我们家小弟面前才会这样,不信待会你看。”


明楼跨出去,“明台!”他喊自家兄弟,明家小少爷转过头来,羽毛球正打中他的脑门。


拿着球拍一边搓头,明楼眼看他狗腿子般瞟了王天风那边一眼,才喊痛道:“哎哟,疼死我了老师……您的球可真劲道啊。”


王天风旁若无人地朝他走过来,先是摸了摸他的头说“这局你又落后了”,接着在明台心满意足地直起腰时,“发现”球场上多出的两个人。“阿诚,好久不见,”王天风可亲地对明诚道,“欢迎回家。”


“王先生好。”阿诚略鞠躬。


明台跟着问候大哥和阿诚哥。明楼清嗓一声,王天风也清嗓,两声。明台巴望着三个长辈,最后由阿诚清嗓说:“那我俩先进屋了。你们接着玩,晚饭我叫你们。”


“爱吃自己进来吃,不吃就打球打到饱。”明楼背起手走向宅门,阿诚和明台相看无言,都吐了吐舌头。阿诚提上行李跟过去。


王天风远听到“娶了媳妇忘了哥”此类的骂人话,心里爽快,就要再开球,明台把拍子收到背面。“老师,不打了,休息会该吃饭了。”


“是打不赢,还是饿了?”


明台笑嘻嘻地奉迎,“没想到老师的球打得那么漂亮。”


“又在讲违心话。”


“真的,”明台跟上王天风走到遮阳伞下的座位处,“我们家我的球打得最坏。本来还想在您跟前秀秀呢,谁知是自找没趣。”


王天风坐下抿水,是明台给他装在保温杯子里的,又一件运动长袖外套披在了身上,明台问他累吗,王天风全身出汗,热烘烘地摇头。其实知道明台是看他运动量够了及时停下来,否则贪玩多一阵子,今晚恐怕要手脚背俱疼。王天风把明台后脑上的茸毛绕在指尖,抚弄着忘了将手拿回来。明台就坐在凳子偏前的位置,不挪窝,跟他呆呆地看夕阳西下。对他们来说,这是近了黄昏;仍然无限好。


每次医生来,明台基本不去想医生说了什么,他只是问问题,回答称是,称不是,接着看医生调整药方,给老师配更好的补药。医生没有下王天风还能不出大病多久这种定论,明台也不想得知。他能陪老师到对方生命终了的一刻,就已经是极其幸运,上天有眼,始终待他们苛刻,而不薄。


明台眼中的余晖剩下的一丝消逝了,他看看王天风,光感限高较低的双眼渴睡般眯起,往外掉落即将漫天的星星的碎屑,老师眼里预装着明台的宇宙。明台却不能走神,空气在转凉,他抓住老师的手臂推晃道:“开饭囖,老师。”


王天风就睁开眼来对着他,“你先走好不,我再看一会。”


不行,明台心里反驳,他总是对这样可以有别意的话语恐如惊弓之鸟。王天风不是想吓他,可能只是坐下来了便令身体偃旗息鼓,一时不能重新启动,说出来煞风景。明台于是不催,“我不饿,我也再看一会吧,看到您饿了为止。”


他跨过扶手去亲王天风,差点把两个人中的那把好腰给闪到。王天风见他快掉下去,把脸伸过让他亲了,乐得明台脸上红云飘飞,赛过眼前的夕阳。


日落算是跟老师看过了好多次,什么时候就该看回日出。明台和王天风回到宅子里的路上计划,王天风走在身边,看起来是出双入对地和乐。明楼在窗子里窥看,近了就赶快跑回饭厅里,坐下来一本正经地整理餐布。阿诚不禁开始觉得大哥这样该是对明台和王先生讨嫌。“您这是何必。”阿诚探头悄悄地说。明楼放下摆弄出了第二个方向的筷子,明家大姐哐地在桌上摆好一锅汤。“就是,鬼鬼祟祟,连我都看到啦。”明镜眼斜着明楼,“还说是做过特工的,这样子偷看你弟弟和王先生,也不怕羞。”


明楼气绝,“难道我在我自己的家里,观察一下弟弟过得好不好,受没受外面进到家里来的人欺负,还叫偷看?”


阿诚拍他的手臂,已经来不及了,明镜叉腰道:“什么叫外面进到家里来的人?王先生是明台的恩师,那就是他父亲一样的。明台从小你就没把自己当过几天他的父亲,我却当足了这么多年母亲。现在明台找到伴了,还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明台又这么喜欢,你有什么不满呐。”


明楼有苦说不出,大姐怎么会知道这只毒蜂,蜇过自己无数包,而又有多毒辣。亏得有阿诚按住他的话头,王天风和明台进来了。穿着运动亦居家的衣服,明台给老师拿出垫在背上的毛巾擦干汗,过来落座。明楼看得嘴角不自然地扭动,阿诚起来给他装汤做掩护。


“大哥,你最近牙疼吗?”明台展开着的餐布说。


不该看的还是看得那么清楚。“没有。”明楼忍住龇牙咧嘴,“吃你的饭。”


明台好心被呛,半是委屈半是不解地朝王天风耸肩,叉进嘴里一块肉。明镜解围道:“你大哥可能是在外吃得不够舒服,回到家里开心。”明台受了气不搭话。王天风便接住她求援的目光,“应该是这样吧,”他乐于借刀杀蛇。“明楼的嘴一向养得刁,也归根到底是您做的菜好吃。”


“王先生真客气。”明镜笑得掩嘴。阿香和她一家人留在上海,为明家看房子。新佣人又做不好沪菜,明镜比以前多多地下厨,今日全家到齐了,更是张罗了一桌子好材料。王天风对明台这位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商场女强人姐姐,是很有好感的。并且是她教出了明台这样重情而正直的为人,王天风隐隐有种感恩之情。没有她,就没有明台。王天风不仅欣赏由她带头的明家满门忠烈,也尊敬她的教导严明,没有让明台成为纨绔。用他们上海人的话说,就是小开。


不过,王天风随声看向另一边发话的人——毒蛇也功不可没便是。“谁说我在外面就吃不好,”明楼阴阳怪气地冲着王天风,“阿诚每顿给我加餐,有时间还会亲自开火。”


无功受禄,阿诚险些被汤噎着。他放下碗想要看准了风向再发言,明台替他说:“呔,阿诚哥都做这多少年了,有什么可吹。我倒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学会了几个菜。老师吃了都说好,明天我就做给你们尝尝。”


明镜听了赞不绝口,仿佛已经吃进嘴里。王天风静静地看学生代他抢滩,自己不用再费舌,就把明楼打得节节败退。他微笑着给正忙的明台夹菜,放在白瓷碗里。明镜不时两头帮腔,但是到底偏心小的,很快把明楼的脸气成紫茄子。


“你们理论归理论,不能人身攻击……”


“我还说怪不得,您顿顿加餐,比起上次见,又长斤两了呢。”


“信不信我把你的表全当了?”


“你试试?”王天风看到明台学了自己九成地瞪目,“那我就把阿诚哥画给你的油画全送给展览馆。”余下的那一成含笑,似乎表演给老师看。


明台卖乖的模样令王天风笑意更深,饭桌上嘴斗得如酒过三巡了,大家都已经心情酣畅,个个嘴角带笑地吃。家庭的味道就在这欢声笑语中铺展,渗入它的组成者的心底。


王天风在明台的订婚宴上曾卸下心防,瞭望着离他如此遥远的家庭聚会,对他说出自己的憧憬。王天风何尝不想要一个家,他有过,又被战争的铁蹄塌碎,跪在碎片中收都收不拢起来,他抬头一看,自己能够落叶的归根已经被连根拔起,而还没有被拔起的那些参天大树下面,一个个有着跟明台相似的面孔的孩子们在嬉戏,玩耍,荫蔽里留空着让他们尽管如何长大的高度。王天风向这些大树走去,开始在它们周围打下铁桩,架起铁丝网,甚至埋下地雷,设起堡垒。他不会再让同胞的家也被破坏,王天风一直举着枪的枪口后眼蒙阴翳,自动过滤掉了做人还应有的娱乐,他不像明楼,这个此时嘟囔着嘴吃饭的英雄,他有感情可以牵肠挂肚,即使凭借对家庭的私心,他也能为其拼光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从而家国合体,一并完成了救国事业。可是他没有,与毒蛇的分歧也就在这里,他能牺牲感情的串联,杀学生,杀自己,杀对别人的感情也杀别人对他的感情直到他的存在乌有,火化的灰烬撒在那些大树脚下,做让根吊住一口气的养料,等来头顶的雨露阳光。


本来不会失算,明台像只奔跑的兔子撞在他的腰眼,聒噪地怪怨他的同时,在他的枪口边挖洞住下了,然后吃尽窝边草——有王天风的巡防,明台不需要这个。王天风每日对着他,同吃同住,教给他自己在做的事,训练他从猎物成为猎狗,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尖牙和利爪。逐渐地王天风看熟了明台的脸,明台是独特的,唯一的,他从芸芸众生里穿过人潮那模糊的面具们挤进他的心,明台不再是一颗死棋的冰冷的面目,他是活生生的人,一个爱上王天风,用他的多情将无情的老师绑带在身上,让他重新体会各人的生命也是很精彩,很贵重的人,王天风几乎要忘了,他的小命已融进国家的大命太久,想不起渺小的生命曾经是那样让人陶醉。他麻痹了自己,是明台将他解冻。


王天风吃着食再次去看了看毒蛇。如果没有他弟弟的话,他也许死了也不会发自内心地理解明楼的坚持和矛盾究竟是为了什么。明家真是条神奇的血脉,他们所有人都是他的命中贵人。而明台是他的星象,他后半生的七情六欲都是管在其下的七宿,明台让他光明背后的黯然,同为灿烂千阳。


谢谢你了,养出这个好兄弟。王天风夹菜时跟明楼夹到了一条,便大度地撤回筷子让给他。明楼多疑地盯着王天风,手下慢慢地把菜夹给了阿诚。明台看着有些喷饭,哆哆嗦嗦地埋头大吃。


“怎么了?”明楼对阿诚白眼一样的眼神不屑一顾,“王先生也想吃的菜,肯定很好,我是嘉奖你平时的努力工作。”


阿诚道句“受之不起”就用拿过他手里的公筷夹回给明楼。大姐要说他们成何体统时明台嗖地出手了,将菜安安稳稳地放在王天风碗内。“老师,您先看上的,您吃。”


明楼的鼻孔仿佛能看到出气,阿诚象征性地给大姐大哥一人夹了一根权作安抚,跟明台嚼到一起去。明镜暗暗地想明天吃饭把公筷都收起来,看这些男人们还怎么明里暗里地闹别扭。她的好菜谁有本事夹到,谁来吃。


入夜,明楼翻出一副牌要王天风跟他在睡前消遣消遣。“很多年没赌过了,我手生。”王天风却没有兴趣。“那就随便打打,陪我说会话。”明楼当着明台的面拉着他到小客厅坐,明台在外围静如幽灵般地注视和走动,明楼对这莫名的敌意生出白毛汗。他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好像自从三人第一次聚头在牌桌上,明台就记上了什么东西地紧张他和王天风在任何情况凑对。


“明台你回房间吧,我不会欺负你老师。”明楼没把话说完,是王天风从来欺负他居多。那张嘴里冒出的话能让他七窍生烟。


明台炫耀地冷哼,“就大哥你,”他像头公孔雀似的缓步走着,随时可以开屏示威。“老师才不可能……”


王天风仿佛是打了个呼哨,明台听到自己的名字,便沉重地保持步速走上二楼去了。明楼感到羡慕而有点羞耻,自己的弟弟自己说了不算,倒这么听疯子的话,不禁又挤兑道:“这家伙被什么妖精灌了迷魂汤了。”


王天风冲跟明楼的反方向翘起腿,“是应了那句话,别指望有能力的人态度好。”


“名师出高徒。”明楼怎么看跟自己唱反调的那条腿不顺眼,“脾气也越来越高,臭。”


“大哥啊,你怎么就光说却教不出一个。”王天风随了明台地调侃。


“弟妹,在这个家我是家主,谁都知道,我还可以家法伺候你,我用教吗?”


“你自发打过谁没有?成功过没有?”王天风说道,“据我所知,好像没人服气。”


明楼被扎破了四平八稳的轮胎,“疯子……永远一个样。撒泼的女人。”


“旧瓶装新酒,还是那么难喝。”王天风感到无聊地想走了。明台刚才说有个计划要告诉他,他想去听。


“这么急着会情人?”明楼用他们年轻时那种夹荤带素的意思说,“老了老了还挺风骚。”他意图激怒王天风,给自己扳回几成,王天风反唇相讥:“忘了跟你传达,在家里头别弄出什么没羞没躁的声音来,那你的大姐,会要家法伺候你这个一家之主的。”


“你是提醒自己和明台吧,”明楼几乎有些晒晾他人隐私的快感,“正好,打个赌,看结果被打的是明台还是我。”


“赌什么?”王天风还是有瘾在。


“你输了,从今往后人前人后都得叫我大哥。”


“你输了呢?”


“你说要怎么样。”


王天风露齿而笑,“我比你大,你还没叫过我一声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分钟,才在时间如逝水的安静里觉出这这段斗嘴有多落俗。年华不再,而人依然,能勾心斗角一辈子的事都是小事。纵使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遗失和既得都是砖块,砌满围城。突然都扬眉吐气起来,明楼说道:“疯子,你说说,这是什么兴国的门路。打跑了日本人,又来自己打起自己来”。


王天风的背靠上了沙发。“多难兴邦。而且这不是你们共产党的‘远见’。”


“打,是一定要打的。可是这么做对吗?我的信仰没有出问题,只是我已经不相信战争中会有正义之师。”


“你的脑子被这些年的炮轰坏了?”王天风善意地笑着说,“你管你的信仰所发动的战争对还是不对,战争没有对错,只是贯彻你的信仰的方式。”


“然而战争杀人,这一定错。”明楼捏住双手,“多愁善感是太晚,为战争稀里糊涂死掉的人也是真可怜。我见过一个军这样的人了吧。”


“所以说你是被情感绊着的,我看你的代号该改成毒蜘蛛,吐丝织你的情网。”


“是情感给我力量前进。”明楼抬起脸,他的皱纹也已经那么繁多而复杂。


王天风被他这样塞进了满心的明台,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是否认这个,这很正确。”王天风摸着脖子上的伤疤道,“收放有度,感情也可以向好地利用,才算真情。你应该早就知道滥情和真情的界线在哪里了。”


明楼与他相视,心中起的线头和毛边被利刃温和地剪去很多。


“跟你聊天是能减压,”明楼拍了拍大腿站起来,牌盒遗漏在沙发上,“就是要你这样没心没肺的。”


王天风瞅着牌盒在皮质表面溜下去几厘米,便顽强地立在了夹缝中。尽管无法避免它在身直下的歪斜。他也伸开腰脚上楼准备去睡,明台开门迎接向他,在把门关上后王天风就看不见明楼从卧房里蹑手蹑脚地又跑出来了——把耳朵贴到他们的门上。


明楼隐约听见“日出”、“明天”这两个词,而最反复的还是老师长老师短,还有重物扑在床上的声音。


“我赢定了。”明楼握着个拳轻声说,在听到王天风的“明天怎么起得来”接着是浅叫和低喘时,一只手拎起他在外侧的耳朵道:“您什么时候也会用了听墙角这么损的招数。”


阿诚把大哥提溜回了房间,明楼在楼道上强忍着好奇和痛,没捉到弟弟和疯子的马脚,无奈之下,关起房门,但不可以吃亏,也做起在家的这太平港湾,一对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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