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aponthebrain

警告同前

2nd

他有一个想法。严格地说，是被启发了一个主意。

绿谷想要通过改变自己讨人（小胜）厌的地方来博取他的好感，在过去十年以上，他们只会互殴和吵架的不堪回首的敌对到现今，他花一周时间在作业之余开了一个新NOTE，写下了所有苦思冥想出来的自己的缺点。比如他的畏畏缩缩啦，过于自信啦（这两样好像根本不矛盾，根据小胜对他的反应和评价。小胜有时候把他的脑袋搞得一塌糊涂），说话啰嗦，犹豫，瞻前顾后，自以为是，等等。写完人格上的可能的毛病后绿谷发现在小胜的标准下他几乎一无是处。难怪他叫自己废久，绿谷恍然大悟又受伤地想，虽然这属于小胜恶劣的所作所为之一，这一点也……大体上不是他自身的问题的缘故。绿谷把握力器丢在旁边，对从内在使小胜对他改观感到希望渺茫。他重打起精神，回到书桌前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会“怎么让一个讨厌你的人不再讨厌你”的词条，集思广益的回复更令人心生绝望——绿谷看到他认为终极的答案后都已经石化：讨厌你的人，是因为你这个人很讨厌，才不喜欢你身上的所有事，因此放弃吧，怎么改变都没用，LOSER~（这个符号是原话自带的，难以置信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好在绿谷从不气馁；要是他会，就不会在UA上学，也压根没有现在的纠结了。这时他想到相反的一个方法，内在不行，改变他的外在。也许人们都说外在是内在的外露罢了，可是他看起来顺眼一些的话，也能提醒自己应该怎么做才符合一副更完美的英雄形象。还有人说外在的大变会给人脱胎换骨的机会呢，凡事看两面，绿谷给自己打气。别瞧小胜的一头支棱的淡金色的乱发——他是知道的，小胜的头发才没有从不打理，自己的才是。从小到大，小胜很注意整洁，干净，头发一旦过长他就毫不留情地让爆豪妈妈用开美发厅的精湛技术把它们剪掉。应该这样说，小胜实际上是拥有着他渴望的太多东西。帅气的外表和体格，充满魄力的言行举止，眼神不要那么凶就好了，绿谷不怀疑小胜收敛一下烂到家的性格，能收获很多女孩子的青睐。有时，只是有时——绿谷不让自己想得太多——蛙吹敢于在他的姓前加一个“小”，这么亲密的昵称不止是因为蛙吹觉得小胜炸起来的样子有趣吧？对小胜避之不及，不会给他这样一个同等的称呼。还有丽日。哦……绿谷感觉心里面酸酸的。运动会以后小胜对她态度好多了。而丽日很乐于接纳他。芦户则不用说，她是小胜的小团体里的唯一的女子主力。绿谷可以知道小胜不是个不受欢迎的男生，只是他的刺太尖锐。既然他在向小胜追赶，那就应该学一切他能学到的，包括恰当的模仿。但小胜完全不喜欢跟他撞车的人，与勇学园交流活动的那次使绿谷清楚。只能有一个起爆点；就算麻烦和贬义的代名词也只能有他一个。绿谷又怪异地沉着下来品味小胜的作风。

小胜不讨厌怎么样的人呢？不可回避地他开始想到重点的问题。中学和往前的人通通不算，他们是些跟屁虫，不过增长了小胜自傲；甚至绿谷觉得这一直不是件好事。他们从不关心小胜身上真正值得尊重和佩服的品质，而且削弱了他抵抗挫折的可贵的毅力。欧尔麦特忍不住向他透露过（为了换种方式安慰他动力不稳定的学生），但绿谷告诉他，他们早就想到了一块。回到正题，首先，那种人必须在为人方面得到小胜的认可；其次，结交他是对小胜自己有益的；最后，一样非常地重要，他能让小胜保持最低程度的心情舒畅，否则前面两条分数再高也难逃不及格。

绿谷见惯小胜对自己要求奇高，对能和他在一起晃荡的人自然是这样。不过比小胜还厉害就不得了了——小胜会对他穷追猛打，以超过他为接近他的唯一目的。这个对象太容易被识别：轰焦冻，完毕。唉，绿谷每每想到都替他觉得有些累；小胜太好强，这让他处在上游争夺顶峰时有很大的可能没，有，朋，友。连对小胜发自内心地善待的人也找不到（反正当他看不起对方时就意味着拒绝他的一切），绿谷敢打赌除家人和自己以及切岛以外，没有第三方对小胜——等一下，切岛。切岛。自己还要忽略正解多久？

绿谷突然愉快地重新拾起握力器，嘎吱嘎吱，微小的动作声像他的快乐般马上充满了他的宿舍。切岛史无前例的成功就摆在他面前，为什么他总是淡忘的同时想不到向切岛咨询点什么呢？不久绿谷明白了，这不能怪他——切岛跟小胜的步调就像同步好的了齿轮，巧妙又契合地在机缘巧合的转动中咬在一起，总有一个空出的缺口被对面及时顶上，让所有事照常地进行。回顾一起度过的多半个学年，事实的确差不多，他们——切岛单方面缓解了很多有小胜参与的或大或小的危机（警报的真假另论）。以至于大家习以为常了，谁也没考虑小胜的难以相处，跟他们的事实上和平共存之间有没有一条细缝——爆豪有问题，不用找切岛，他就在那儿呢。也许只有当下一个切岛出现时，大家会被提起些久远的兴趣，猜猜看这次爆豪会怎么做——还会像当初那样反应幼稚吗？绿谷仿佛听到了各个同学的窃笑在胃里回荡起来。

自己倾向于不会有第二个切岛，绿谷微笑地点点头单开一个赌注。他又拿起手机找到了切岛给他传了条简讯，语气诚恳。

切岛如其男子汉那样回复得快速又爽朗：可以，你想知道点什么？尽管开口。

绿谷再三斟酌了句子，按下发送。

原来是在烦恼这个吗，ps你有这么留意爆豪，应该告诉他，他知道了会偷偷地很开心的（一个男子气概的颜表情。绿谷倒抽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惊恐于这段话还是切岛的输入法）。

绿谷在房间里打转，将不止一页的回复往下拉。

对他说实话就可以了，大多数时都奏效，他会欣然接受。不想激怒他的时候别，除非你无聊时想看他不是真对我们有什么伤害的愤怒脸（眨眼表情）。超级有趣！但他任何一次发怒都是纯的，100%。千万别忘了这个。

“嗯。”绿谷从不忘记。他也判断不出什么时候小胜对他没有伤害效果，他还是把每一次都当实战来演练吧。

爆豪很容易做朋友。切岛发来的第二条信息强调道，有一个待下载的图片附件。

是什么？绿谷怀着隐忧的思绪把它点击开。他盼望里面不是个仅仅用来加强语气的动态表情。用双手操作，绿谷已经把一边的握力器放下。

现实证明他的预防宇宙，无敌，正确。绿谷瞪着那张刷新出来的拍照，把手机移到两眼间聚焦的极限的地方，不在乎自己有点对眼了，他看着显然刚拍摄出来的照片上（在切岛男人味的房间里），切岛的两只脚显示在正前面，脚底冲着书桌，他躺在床中央，而在床沿坐着的背影身上挂着绿谷熟悉的小胜前些天穿出去用来揍自己的衣服。小胜的衣服长得差不多。绿谷不必费劲就能认出来。

小胜在干什么呢？！绿谷把手机拉远，好像它这下变成个吓人的东西。

正在给我补课中;P我的书快被他画成儿童绘本了。切岛给了现状一个解释。

绿谷心情激动地连连喘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血压升高。这是一群伴有点地的压强和精神错乱的小人在他脑子里跳踢踏舞。仿佛跟小胜被关在一个房间里的是自己，他那压迫性的背影就坐在身前，他有些颤抖的手指输入道：真棒！你们的关系也是。学习加油！我能从这个也领会到点什么吗？——他礼貌地提问，尽管他有骂一句SHIT的冲动，依然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嗯……这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把它拍下来。说明一下他可以做一个朋友也许。你的学习太好了用不着他给你补课。

绿谷觉得自己难以理解这段对话的同时猜想切岛也把铅笔夹在耳朵边，一头雾水。如果他们间没有隔着几重墙壁，他们会面面相觑的。说到底，绿谷已经忘了开启这个话题的初衷。他认为切岛拍下的这个跟他身在的世界不是同一个，虽然里面都有同一个小胜。小胜怎么会乐于提供来自于自己的帮助？他能对一个人敞开……心扉？或是胸怀？到这个地步吗？绿谷有种不寒而栗又被美好的梦想宽慰了的感觉。教一个人，学习，不厌其烦（从他身体固定的程度看这不是个位数次），安静地坐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靠近另外一个人。这两件事情单独拿出一件已经足够让绿谷心里七上八下，而且它们还加在一块。绿谷要重头审视一遍内心了，小胜这些年来在他心中是什么形象，而又可能被妖魔化了多少。在他极少察觉时，不知不觉里，小胜变了；他不再是中学那个可恶的人，就在他们称得上和好的那晚的早些前，对方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总算。不是说往不好的方向，绿谷从来知道小胜可以把自己打磨得更出色。但是绿谷仍急需点时机来认识这个令他措手不及的爆豪胜己。他向切岛迫切地求助：你能让我参考一下你们其他时候怎样相处吗？能提醒我自己留意的最好了，不想给你添太多麻烦，谢谢你！

没问题，你可以自己注意一下，那样更好，我是根本不懂怎么教人的那种傻瓜……呃，学起来也好不到哪去，爆豪说的。不管怎么样，很乐意充当你们之间的润滑油！（绿谷的脚互相绊了一下，他几乎摔到床上，手机在冒汗的手掌中被黏着没有在这句滑溜溜的话中滑落）这周六我们要出去。爆豪说我可以去他家的美发厅染头发！你能相信吗，这真是太男人了。你来不来？你能看到我们在学校之外怎么做，同学之外，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对吗？

绿谷没想到他们的关系进步到了同学以外的。最近，小胜有太多跟他们周遭发生的事故一样让人意想不到。他谨慎地想过切岛的意见，然后提出，最好别让小胜看见他。那可能不仅把他伸出个头的友好的通梯毁了，也可能搞砸切岛的染发周末。切岛答应下来，自己会当作不知道绿谷的存在。说不定到星期六时自己已经把今晚的相邀忘记。

在绿谷反思这样是否不妥，在切岛的允许下侵犯小胜的隐私前切岛发送了地址。那不正是他们两个小时候被双方的母亲带着去过玩的地方。绿谷在看到它时想起来。现在他好像正在重回到小胜的生活里。最终被确定下来的这个主意在绿谷手中随着对手机的拿捏开合，如果他接受切岛的帮助，他要做一些准备，在心理上。天啊，他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遇。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这不是除了切岛外谁都能给他们的礼物。切岛能帮他们愈合以前撕裂开的一直没好，并且越来越加深的伤口。即使小胜知道了，他（会的）被气炸，也不会再对自己怎么样，更不会对他的朋友切岛怎么样。他可以试试看，相信小胜的暴力逐渐褪去真实的负面的色彩。

绿谷好像懂得一点该怎么面对小胜的愤怒。他没有蓄意破坏过任何东西的现状，至少没成功——不像切岛突入他的防线改变了他。自己初心不改。小胜是有恶意的，但那是在曾经，绿谷知道等到某天自己也成长到足够宽容，会原谅他。小胜只是想赢，赢他知道的所有人，他单纯和一心一意地，恐怕这是连他自己不知道的他的冷静的来源。他一点杂念也没有，他本来就很平静，但是败笔的性格在上面纵火和丢炸弹，弄出无数个让他走几步就会陷进去的坑洞。他需要有人对他拉上几把，好心地提示他别踩下去。切岛在做着这个。从前没有人对小胜伸出援手过；绿谷不知道他不接受时怎么才能做到，可是在星期六他或许能窥视到一些切岛对待小胜的独有之处，在没有其他人在周围打扰着的情况下。绿谷把今晚他少见多怪的惊奇用力咽下去，新来的这个小胜很难不引诱人跃跃欲试。把他搞定，就像说我来了，绿谷感到浑身充满了积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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